妄

2004-09-19 11:03 | fantavision

夏天，令人窒息的夏天，过去了。多么好。
争分夺秒的对着日历，一撇，一捺，鲜艳的血色的红，逼迫着恹恹而茂盛的夏。我数着指，快了，就快了。

眉头粘起，就这么一瞬不停息的痛楚铭心。
一惊一乍的突突的跳，我的心，犹如燎原的细细火焰遍了天地。它怎么停，它停不了，停不了了。
左手抚上了心口，我决心停止我的思念，在一个梅雨轻薄的黄昏里双眉崭崭的立在他眼前。
他的眼逼迫我的眼，他的唇逼迫我的唇，我张了口便停不下来，一腔爱恨喷薄而出。
两只细长细长的深赫瞳，开出妖娆迤俪缠绵不倦的白芷花。
一刹花开。转瞬零落。
是一地的零落的泪。闪伤了你的眼。

从此我的心口便起伏着那双眼，不安的伤痕这样触目，是我的泪落进你的眼，是我的伤开出了你的伤。
它怎么停，它停不了，停不了了。

这个夏末竟然有了初冬的凉意，打在心上簌簌的颤抖。
我这样笔直的立在高茫的山顶。我要你一眼就看到我。我要你第一眼就看到我。
扶桑的红，坠在了地上，我拖着一袭如同裂成灰烬的盛花色泽的凛冽丝绸，直直等你，直至等到你。
阳光打在我的胸口，一字锁骨便泛起光，这样坚硬而深邃的光，一如我初见你时你的暗然唇色。
记得在那本黄旧的诗集里一再出现的句子，不是早了便是迟了，男人和女人错过了就一辈子了。
于是我不早不迟的来到，空旷的心如同光芒万丈的深谷，回声四起。
等待是暖的，是明亮的，是浅绿色的，是日历上我独独漏去的一笔一划。你趁虚而入，脸上荡漾着洁净笑容。
手心的纹路，是你是我是殊途同归。

可是等待，它是这样漫长。横梗在你我之间，如同绵绵的月光，如同冰凉的河水，望不见了尽头。
一直一直的笔直姿态，你看得见我，看得见我吗。黑发，白齿，红裙子。我多么像你讲过的童话故事，那个名叫白雪的公主。
调子是你哼过的，柔软，入口既化。风声旋转而过，绕了一圈，又一圈，它找不到我，我找不到你。
可是我的心脏坚硬如铁，如铜，如你口袋中的白金戒指。
天要下雨，鸟雀一心南飞，而我始终不变的屹立在此。
我要你看到，我要你看到这样夺目却又日渐荒凉的红色，那是我为你而穿的裙。

是不是冬天，是不是春天，我的视线终于模糊成黯然的白色，茫茫的白。
初时因你而细细涂抹的妆容，掉了，不见了。
胭脂红，蔷薇粉，薄荷绿。那一些光鲜明媚的色，如同我为你而坚硬的心脏，日日日日的老去，夜夜夜夜的荒芜。
终成一场空。
不是大晴，亦无细雨，这一日与任何一日并无不同。我的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开来，然后是一片阴霾的黑，破空而入。我终于倒下了。
微弱的一点一点瑟索，终于，终于还是仰面而下。我始终直着身体，如同我锁骨的线条一般，它是一个一字。亘古不变的一字。
我的手仍是紧握，我的心仍是不甘，年华暗渡，面目模糊。
那是一张笑容洁净的脸，双瞳锐利。

合眼之前是笑。我笑自己空城的等待。我笑自己，竟因一双瞳孔等了一辈子。
一辈子的等。


-